前坪村位于泰顺县泗溪镇东南面，路傍山崖，屋临碧溪，清新静美中暗蓄着不凡的气质。那座富丽壮观的张氏大院，高悬着状元王以衔题赠的“金山玉海”金匾，它有一个暗含富贵之意的名字——骥园金环底。以前，大院左畔山湾里还有一座万选家塾，琅琅书声传至山外，从书塾中走出的学子，积极融入到县内外文士圈中。众多名士车马盈门，题诗赠匾，翰墨生辉，为大院锦上添花。▲泰顺县泗溪镇前坪村张氏大院文运兴时建祠宇
泗溪镇前坪村两山绵延对峙，一条清溪自东向西穿村而过，汇入南溪，是“四水回澜”的文脉之一。因村落地处南溪东面，古时又称“东岙”。明正统十年（），苏氏先祖苏奋基由福建安溪迁居平阳县上仁垟东岭石角（今属泰顺县雅阳镇）。苏奋基常到不远处的东岙放牛，喜爱此地风土清佳、山明水秀，于景泰年间（—）由上仁垟村移居到东岙前坪村。
▲泰顺泗溪前坪村山水、石桥、古道
雍正壬子年（），前坪苏国麟游庠入泮，他颇有才名，浙江学*李友棠题赠匾额“望重儒林”。这激发族中子弟的向学心与凝聚力，筹建宗祠之事便提上日程。苏国章、苏国麟等人带头出资倡议，于乾隆十二年（）鸠工庀材，在祖居右边的罗星墩下起造宗祠。他们建造前后二堂，两翼建横轩，外围石墙。
▲泗溪前坪苏氏宗祠
也许是新落成的宗祠带来了好运，五年后的乾隆壬申年（），苏国贤与苏国麟的儿子苏家瑛考场得意，被浙江学*彭启丰各取为第一名、第三名，双双入泮，他们在此年泰顺童生十五名新进名单中就占了两席，这确是前坪苏氏几百年间的一大喜事。苏国贤、苏家瑛等人感戴先祖恩泽，继续修缮宗祠内堂外垣。
▲《泰顺膠庠录》记载乾隆壬申年
童生新进名单中有苏国贤、苏家瑛
这座清代苏氏宗祠完好保存至今，它坐西北面东南，迭落式悬山顶的门楼高昂气派，屋脊双鲤对珠，檐下灰塑着山水渔樵、奇花异果等精美图案，正中是一块嘉庆年间的青石门匾。门楼檐下写着“山迎”“水转”四字，正贴合着宗祠山环水绕的佳境。门楼左右两边围墙砌以形态各异、斑斓多姿的鹅卵石，上覆滴水瓦檐，粗犷中不失精致。尤其是侧面石墙的瓦檐与宗祠横楼的垂檐相隔不过半米，层叠有致，每当春雨淋漓，屋檐与墙檐悬起双折珠帘，滴滴答答的水音清亮幽远，宛若鸣铮。
▲苏氏宗祠侧面角门、石墙及滴水檐
宗祠左侧开有一扇角门，外匾额写着“入则孝”，令族人油然而生尊祖敬宗之心。进门回头再一看，内匾额写着“出则弟（悌）”，这是提醒族人无论居家还是外出都要敬爱长辈、友爱兄弟。宗祠外堂正中板壁两侧悬挂着“丙午科恩进士”“候选直隶州州判”两块字迹斑驳的大红木牌，这是苏国贤的功名官衔牌，也是宗族荣光，是以族人将其悬挂于显眼之处。
▲苏国贤的“恩进士”“候选直隶州州判”木牌
恩进士是恩贡生的雅称，苏国贤成绩优异，在入泮的第二年（）就补为领公粮读书的廪膳生。乾隆乙巳年（），苏国贤参加考试，被学*窦光鼐取为一等第二名，后遇庆典特恩充入恩贡。当时的温州府学教授胡腾蛟赏识苏国贤的才识，亲自为他取号“慕庵”。
▲《分疆录》记载恩贡生苏国贤
宗祠板壁梁柱上彩绘的山水花鸟栩栩如生，脊上风光更是动人，外堂屋脊上一缕缕卷草簇拥起一个富贵花篮。内堂屋脊上鳌鱼抢珠，脊梁上灰塑着松荷梅菊等吉祥花卉，刻着“源远流长”四字。今人只看到宗祠雕饰之美，却不知当日创建宗祠经历几多艰辛。据苏氏村民说，宗祠刚建头几年顶无瓦蔽，后来按各房人丁摊派筹款，积少成多，逐渐饰缮祠宇。
▲苏氏宗祠外堂屋基上的卷草、花篮脊饰
兴建万选家塾
与苏氏宗祠隔溪相望的是华美壮丽的张厝底（今名张十一故居），张氏入迁时间较晚，但发迹迅速。张氏先祖张应祯原居福宁府二十八都柘洋牛路洋外洋（今福建柘荣县），他苦于山寇滋扰，向往山水明净、风俗淳朴的泰顺，于康熙元年（）携带妻儿迁居泗溪前坪村。初来时，张应祯家无寸土，儿子年纪尚幼，他辛苦做工，备尝艰辛。那时，耿精忠部反清*队攻打泰顺，有些乡民丢下家园菜地四下逃避，诚实稳重的张应祯深晓“物各有主”的道理，纵使贫苦也不苟取他人的一菜一果，由此受到乡邻敬重。
▲前坪张氏大院全景
到儿子张大贤当家时开始购置房屋、山场、菜园，家境稍有改善。康熙六十一年（），张大贤六个儿子分家，第五子张肇士时年十八岁，仅分到婚田一亩许，矮屋一间。张肇士克勤克俭，耕作之余做些副业，挑着货郎担或柴火到南溪等地贩卖。民间传言，张肇士自与南溪店坪包氏女子结婚后，诸事顺利，做买卖往往获利倍增。他历经二十多年的辛勤经营，渐成小康之家，尔后家业愈富，便在住所对面的旁园建造房屋。
▲张氏大院屋后风景
此时，眼光长远的张肇士做出一个重大投资，使得张家实现由耕转读的华丽蜕变。乾隆五十二年（）正月初四午时，张肇士在旁园竖柱起造书塾。书塾构造新奇，正堂与左右横楼构成“H”型，四周依着山势围起高墙，对学生进行封闭式管理。张肇士仰慕唐代“青钱学士”张鷟的才华与际遇，期望子孙们也能与他一样“文如青钱，万选万中”，就在外门楼匾额上题写“万选家塾”四字。泰顺知县李汝麟在一篇寿序中写道：“肇翁先生（张肇士）系衍青钱家传”，就是赞颂张肇士建万选家塾以传衍青钱世家的文脉。
▲前坪张氏万选家塾绘图
张肇士抽出部分田租用于书塾每年所需的教师束脩及学生灯烛纸笔费。为了激发族中子弟的青云之志，他另外设有养贤田，其田租用于奖励游庠之人。若是只有一人考入县学，田租全部归其所有；若是两人或多人入学，不论文武秀才，租金均分。但若是捐钱获得的异路功名则不在奖励之列。
张家聘请各地明师任教，如张肇士的外孙汤伟、秀涧才子周师虢等都曾在万选书塾讲学。书塾一直到清末仍是弦诵琅琅，育人不辍。如今万选家塾湮没于碧树荒草之间，依稀还能看到苔藓斑驳的山墙，遗址右上方那条名为“书斋岭”的山道残留下岁月的印记。
▲万选家塾遗址，边上有一条“书斋岭”
万选家塾是张肇士一生引以为豪的创举，也是他晚年最爱徜徉的地方。他每日手拿饭团漫步至书塾，一会儿到课堂窗外听孙子们诵读诗文，一会儿走到鱼池边撒饭粒喂鱼。看着菁菁书塾，再回想起辛酸的过往，他倍感欣慰。幸福的荣光接踵而来，知县乔萃荣延请他为乡饮大宾；在他七十岁时，泰顺知县李汝麟为他制锦道贺；他九十岁时，温州府学教授胡腾蛟为他撰文贺寿，当时的雅阳岁贡生林中芳、廪生欧圣渊等人纷纷写诗贺寿，还有同村的苏国贤献上一首贺寿诗：
星移物换岁推迁，笑傲烟霞不纪年
九十春光饶白发，三千桃熟庆华筵
德高洛社人中瑞，露饮长生地上仙
指日蒲轮隆宪典，冈陵自此颂无边
▲前坪苏国贤写给张肇士九十岁的寿诗
从苏国贤与胡腾蛟的关系来看，胡腾蛟会为张肇士写寿序或许是受苏国贤所托。张家对胡腾蛟的书迹爱若珍宝，将其摹刻于十二块樟木板上，每块上下各雕塑人物故事图案，合成二十四孝。每当张家大院举办寿庆等喜宴时，就用绳子串联起十二块雕板，悬挂于八仙桌上供宾客欣赏。
▲温州府学教授胡腾蛟写的寿序雕板，
刻有二十四孝图
正如苏国贤寿诗中所言“指日蒲轮隆宪典”，第二年张有恒九十一岁，温处兵备道刘烒题赠了一块分量更重的匾额“熙朝人瑞”，至今这块匾额还高悬于大院正厅上。
▲温处道员刘烒题赠的匾额“熙朝人瑞”
骥园金环底
这些荣光仅仅是开始，到张肇士儿子张日华这一代时家业愈发隆盛。张日华（—），字复旦，号旭斋，他生而颖异，读书强识，是位知书达理的国学生。在他的经营下，张家产业就如他名字一样蒸蒸日上，富甲一乡。张日华与雅阳坝底村的林一牧家族交好，林一牧的儿子林舜问、林中芳曾为张肇士捧觞贺寿，而张日华也曾亲赴林一牧的六十寿宴，见识了坝底村林氏豪宅的轩阔，暗暗立志要建造一座相似的豪华大院。
▲张日华像
张日华在父亲原屋基础上重新建造新屋，嘉庆三年（）二月，张日华在旁园竖厅面左右两扇。到这年十月五日，他在大院前堂左右两边各建一座房屋。房屋规模宏大，历时多年才建造完成，房屋落成之时，泰顺进士董正扬为大门题赠匾额“鸾停鹄峙”，赞美张家子孙俊彦，这甚合张日华的心愿。张家发展到此时财丰屋美，再添些诗书礼乐就完美了。当张日华的长子张雄出生时，给他起了乳名叫“学诗”，之后的次子张鹤、三子张嘉衎、四子张嘉衡依次唤乳名“学礼”“经书”“经乐”。而长子张雄号“鹄峰”，又与匾额之意相合。
▲董正扬题赠的匾额“鸾停鹄峙”
张日华多少次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梦境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嘉庆庚申年（），张日华的外甥汤伟在万选家塾教读子弟，休憩时梦见有一人送来一卷尺素，外面写着“交骥园金环底张某某启”。汤伟接过尺素后从梦中惊醒，愈想愈奇，把梦中所遇一一讲给舅舅听。张日华寻思词意美好，就把房屋基址取名为“骥园金环底”。▲张氏大院门环张氏大院格局堂皇壮观，五厅三进，内堂正房七间，两侧横楼各三间，外堂左右横楼各五间，仓楼、鱼池、水井、花圃、酒房等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雕梁画柱，精美至极。张日华的儿子爱好弓马骑射，在大院左侧还建有马厩。可惜，仓楼、马厩已然焚毁，在未毁之前外面原本围有一道长墙贯连后山，墙下小路连接书斋岭、万选家塾。以前，大院与书塾的飞檐黛瓦近相呼应，弯弯小路间不时回荡着读书郎的欢快歌谣。▲张氏大院全景
站在大门前朝里看，一条中轴线直贯大门、中门、内堂。步入大门，见庭院砌以青砖，左右两面耸起的猫拱背山墙如卫兵一样分立左右，互相夹拱的一道围墙隔开前后两个大庭院，围墙上段垒以防火的火墙薄，下段砌鹅卵石，围墙中间开着一扇门楼，上书“星聚奎文”四字。环顾四周，只觉重重瓦檐砖墙汇聚而来，簇拥着这个处于大院正中焦点的匾额，它与大门上“鸾停鹄峙”的匾额交相辉映，让人联想到昔日张家人才兴盛、文友满座的景象。
▲中门楼匾额“星聚奎门”
大院左右两边各有一道稍矮的砖墙、一座门楼，门楼上彩绘着各种精美吉祥的图案，色彩历经二百多年仍光艳如初。左右砖墙上各开有精致的花窗，朝窗内探看，里面横楼的雕窗花厅在光影浮动中更觉美轮美奂。步入右边横楼，见厅堂太师壁上悬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金山玉海”，这是状元王以衔为张日华题写的匾额，王以衔历任钦命经筵讲官、上书房行走、工部左侍郎等职，看惯了京城宫殿的尊贵华美，却不吝以金玉满堂的词意来比拟张家。
▲砖墙上精致的漏窗
匾额下面悬挂着一副红色木刻对联“叠万选青钱，喜庭间禽栖鸑鷟；上千秋金鉴，看阶前树种科名。”这是董正扬亲书的对联，既诠释了大门匾额“鸾停鹄峙”的盛况，也反映了张家建造万选家塾的科举企愿。
▲状元王以衔题写的匾额“金山玉海”，
下方红木对联为董正扬所写
走出横楼，穿过“星聚奎文”的门楼，回头一看，门楼的内匾额上书“花开昼锦”，这是取自宋代宰相韩琦所建的“昼锦堂”之意，功成名就时衣锦昼行，鲜花开满昼锦堂，自然是如《红楼梦》中所说“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那样好上加好了。
▲匾额“花开昼锦”为了这锦绣排场，张家不惜重金雕饰，看那正屋台阶上的条石长过三米，前坪附近并无采石场，今人无法想象当年张家从远地抬运来这些巨大条石耗费了多少财力。就说那砖墙下小小的鹅卵石也耗资不菲，据说张日华建屋时，附近乡民每日挑一两担溪石过来，为了避免有些溪石重复搬运算钱，他把购入的溪石涂上石灰做记号，没多久场地上的鹅卵石就堆积如山。
▲正屋阶石长过三米，
二楼走马廊设有一排格窗
正屋二楼的走马廊四通八达，外面设有一排精美的格窗，气流畅通，冬暖夏凉。里面的人怡然自得地欣赏外面风光，而来客却看不到走马廊里的媳妇姑娘，在那个不提倡女人抛头露面的年代里，格窗无疑是一道美丽的屏风。
▲二楼走马廊
正堂大厅板壁上犹留着一张张科举官报，板壁有内外两层，隔音效果甚佳。四周板壁架在青石之上，使木板避免受潮腐烂。清代时期，张家各房人丁兴盛，他们在屋后凿了三口水井，中间的大水井除了日常饮用外，还用来防火。
▲厅堂板壁二层，隔音，
板壁底下垫一层青石，防潮
各地名士锦上添花
与雪溪胡氏大院“山辉川媚”等民居匾额体现吉祥风物不同的是，前坪张氏大院的“花开昼锦”等匾额毫不掩饰对富贵繁华的向往。张日华发富后积极融入上流社会，他修习诗书礼仪，端正衣冠，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一时间文人士大夫都乐与他交往。
▲张氏大院宴会的热闹场景
罗阳书画家潘鼎在一首庆贺张日华八十大寿的诗中写道：
忆余发剪鬌，即见冰雪容。
翁时方不惑，轩车何穹隆。
鸾铃锵城邑，折节交家公。
在潘鼎还是孩童的时候，四十岁的张日华骑着高头大马拜会其父潘学地，至此两家几代通好。至今保存的一块嘉庆十六年立的墓碑上刻着诗句：“一弓吉壤叶牛眠”，就是张日华请潘鼎为亡父张肇士题写的。
▲张肇士墓碑上的联字，落款是“罗峰潘鼎书”
在潘鼎的回忆中，那时前坪张家门前车马喧腾，达官贵人纷至沓来，真是：
平生喜结纳，所与多通才。
陈门塞车辙，孔座罗尊罍。
谁知堂上客，半为吐哺来。
▲潘鼎回忆张日华结交文友时张家的情景：
陈门塞车辙，孔座罗尊罍
张日华的长子张雄是万选家塾走出来的邑庠生，能文能武，精于骑射。张雄为人慷慨豪爽，喜交贤士，他与潘鼎等人携游嘉兴胥山、杭州西湖等名胜，与文友宴会时他挥金如土。张雄到晚年游兴不减，与泰顺学者林鹗、岁贡生周师尚等文士游玩秀涧赤岩洞，有时还与林鹗抵足而卧，彻夜畅谈。
▲张培元、张培英的科举官报
张家子弟结交那么多名士可不仅仅是出手大方那么简单，他们更喜欢以文会友。如张日华第三子张嘉衎自幼聪慧绝伦，读书过目成诵，弱冠游庠。他落笔成文，书法秀劲，文友们收到他的书札都以为是名家大儒的手笔，赏玩不已。潘鼎、董斿等名儒生平少有称许之人，却唯独对张嘉衎的书法赞赏有加，称其“笔墨精妙”，与其结为知交。他两赴省城，畅游姑苏嘉兴，每至一处必寻访名士，互以诗文酬答，几年下来他收藏各地名士的诗赋文章就有满满一大箱。
▲门楼上彩绘图案历经两百多年仍然色彩光鲜
张嘉衎乐善好施，周贫济老，泰顺知县吴墉、刘炳然、欧阳炘等倾慕其才品，设榻待以殊礼。尤其是欧阳炘命儿子欧阳长山、侄儿欧阳长海与张嘉衎盟结兄弟，后来欧阳兄弟都考取举人，知县一家人如此折节下交，可以想见张嘉衎人格之魅力。
也因张家结识的达官贵人众多，在张日华八十岁大寿那年迎来了鲜花着锦的盛景。张家征得二十幅名人贺诗，这当中有青田进士端木国瑚、翰林院编修林培厚、翰林学士钱林、道光癸未科榜眼周开麒、浙派篆刻代表人物赵之琛、萧山画家张衢等。泰顺名士潘鼎与董斿也写有贺诗，两人与端木国瑚、赵之琛、张衢、赵魏并称“六友”，为此张衢还专门画了一幅《六友图》。六友中除了赵魏之外，另外五友都有贺寿诗捧场，由此可以推想张雄、张嘉衎在杭州时与六友皆有诗酒之会。赵魏未献贺诗是因在前一年已过世，想来潘鼎等人在贺寿之余忆及当日六友相会游乐的旧事，定然为之怅然。举人欧阳长海也奉上一首贺寿诗，其中两句是：“忆昔升堂日，论交子姓联”，诗中就是回忆当年与张嘉衎结拜兄弟时登堂拜见义父张日华。
▲翰林学士钱林、翰林院编修林培厚
为张日华写的寿诗
前坪张家还与罗阳进士第缔结姻亲，张嘉衎有个女儿嫁给进士潘自彊的弟弟潘景福，这是富与贵的强强联合，潘自彊与父亲潘庭栴都为张家写过许多诗文。潘家为张家赚足了面子，张家同样报之以李。民间传言罗阳潘家办寿庆时，张嘉珩与十五个儿子各坐一顶轿子前去道贺，另有挑贺礼的人组成长长的队伍，彩轿绮罗映红了山间古道。
▲张氏大院大门、中门、内堂处于同一中轴线
在张嘉衎众多儿子中以张培光最有名。张培光，乳名楠青，字渠成，因排行十一，乡民都叫他“张十一”。同治壬戌年，他考入府学，光绪丁丑年钦加卫千总，后补授四品衔。他聪明多智，出人意表，一生游历四方，能说多地方言，他不畏权贵，嬉笑怒骂，智斗官府，民间流传着“张十一敲官筒”等诙谐有趣的故事。
▲张十一像
其实，张十一的传说有些是真实的，有些是百姓编造的故事嫁接在他身上。比如张十一巧治卖鸡蛋村妇的故事，在电视剧《江南怪杰徐文才》中就有这一幕，具体“版权”归属徐文才还是张十一不得而知。历来，泰顺民间对张十一的人品看法是见仁见智，评价高的说他是阿凡提式的人物。但无论是褒是贬，都不影响人们一遍遍复述张十一故事的兴致。或因如此，人们习惯称张厝底为“张十一故居”。
▲张氏大院垛头上精美的雕塑
这座宏大富丽的豪宅浙南罕有，其高超精致的工艺令观者炫目，其背后的人文故事同样引人入胜。道光丙午年（），泰顺知县汤联荣经过泗溪前坪张氏大院，他看到的景象是：“登其堂，画栋飞甍，驾上图书罗列，稔为世家。”当年，张氏入迁才三代，就着手兴建万选家塾，广交各地名士，便兆示了张家不是一方富户那么简单，而有着强烈的兴文之志，注定可以闪耀出几抹人文光辉，积淀下浓厚的人文底蕴。它的兴盛之时正当泰顺罗阳文士群崛起，县内外名士往来其间，门庭若市，高朋满座，一幅幅诗文画作，一块块金字匾额，为张氏大院锦上添花，增添一份文雅之气。
▲俯瞰张氏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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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撰稿：陈能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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